罗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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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30 3: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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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摩根·福斯特(EdwardMorganForster),英国作家。主要作品有小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霍华德庄园》等。《惊恐记》是福斯特创作的第一个短篇小说。

——每天一篇短篇小说

?Pierre-EugèneMontezin

惊恐记

(英国)E·M·福斯特

谷启楠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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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塔斯的职业生涯——如果可以称之为职业生涯的话——肯定是从那天下午他在地势高于拉韦洛镇[意大利西南部萨莱诺省一古镇,位于阿马尔菲海岸的山坡上,系旅游胜地]的栗树林时开始的。我同时承认,我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普通人,不会佯装有文采。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夸赞自己,我很会讲述事情,从来不言过其实,因此我决定客观地讲一讲发生在八年前的几件不寻常的事。

拉韦洛镇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有一家令人愉快的小旅馆,我们在那里遇见了几个很有趣的人。两位姓鲁宾逊的女士带着侄子尤斯塔斯已在那里住了六个星期,尤斯塔斯当时是个大约十四岁的少年。桑德巴赫先生也在那里住了些日子。他曾在英格兰北部做助理牧师,由于身体不好被迫辞职。在拉韦洛镇康复期间,他接手管教尤斯塔斯——这种教育存在可悲的缺陷——并且全力帮助他做准备,好让他适应我国一所著名公学的要求。住在小旅馆的还有莱兰先生,他是个自诩的画家。最后,还有和善的斯卡费蒂太太和会讲英语的和善的侍者伊马努埃莱——但在我谈及的那段时间里,伊马努埃莱外出看望生病的父亲去了。我和妻子及两个女儿加入了这个社交小圈子;我冒昧地认为,我们还是受欢迎的。这些人我多数都喜欢,只讨厌两个人。他们是画家莱兰和鲁宾逊女士的侄子尤斯塔斯。莱兰不过是自负、令人厌恶而已,这些特点我将在故事中详细说明,这里无须赘述。可是尤斯塔斯却不同,他让人反感极了,简直无法形容。我平素喜欢男孩子,自然会表现出友善。我和两个女儿提出要带尤斯塔斯出去——“不去,散步太辛苦。”后来我叫他过来下海游泳——“不行,我不会游泳。”“每一个英国男孩都应该会游泳,”我说,“我来教你。”“嘿,亲爱的尤斯塔斯,”鲁宾逊女士说,“你的机会来了。”可是他说他怕水!一个男孩竟然害怕!当然啦,我没再说什么。如果他真是个勤奋孩子,我倒不那么在意,可是他既不好好玩,又不好好学习。他最喜欢干的就是懒散地坐在台地的椅子上,或者弯着腰、拖着脚、蹚着土沿着公路闲逛。当然啦,他面色苍白,胸部收缩,肌肉不发达。他的两个姑姑认为他体质太弱;其实他真正需要的是纪律的约束。在那难忘的一天,我们大家安排好要上山去栗树林里野餐——我说“大家”,不包括詹妮特,她留了下来,打算完成一幅描绘拉韦洛天主教堂的水彩画——我得说,她的努力成效不大。我拉拉杂杂地讲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细节,是因为我无法把它们和那天的经历分开,也无法把它们和野餐时的谈话分开: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我们爬山几小时之后,把驮着两位鲁宾逊女士和我妻子上山的毛驴留下来,大家一起攀爬,登上了山谷的最高处。我现在得知,那山谷的正式名称是“卡罗索喷泉山谷”。在那天之前,以及从那天到现在,我游览过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但我发现,哪里都不如这个地方让我如此快乐。这个山谷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谷,形状像茶杯,四周都是陡峭的小山,有多条沟壑从那些小山延伸进空谷,呈放射状。山谷、沟壑以及划分沟壑的山脊都覆盖着枝繁叶茂的栗子树,因此总的看起来那里的地貌就像一只大绿手,有很多手指头,手心向上,正痉挛地抓挠,要把我们控制住。往山谷下方眺望,我们能看见拉韦洛镇和大海,但那不过是另一世界的唯一迹象罢了。“啊,多可爱的地方呀,”我的女儿萝斯说。“把它画成油画会多美呀!”“是啊,”桑德巴赫先生说。“很多欧洲著名画廊要是能挂上一幅只有这风景十分之一美的画,都会引为骄傲的。”“正相反,”莱兰说,“要是把这风景给画下来,会是一幅很糟糕的画。这风景根本就不能入画。”“那为什么呢?”萝斯问,她对莱兰表现出过分的尊敬。“你看,”莱兰回答,“首先,在天空的衬托下,这座小山的线条过于垂直。我需要打破它,做些变化。还有,从我们站的地方看,整个景观不成比例。再有,整体色彩很单调,很刺眼。”“我不懂绘画,”我插嘴说,“我也不装懂,可是我看见美的东西就知道什么是美,我对这儿的风景就很满意。”“是啊,谁能不满意呢!”年长些的鲁宾逊女士说。桑德巴赫先生也这样说。“哎呀!”莱兰说,“对于大自然,画家和摄影者各有各的观点,你们把两种观点混淆了。”可怜的萝斯正带着照相机,因此我认为莱兰说这话太不礼貌了。我不想让大家不高兴,所以只好走到一边去帮我妻子和玛丽·鲁宾逊女士摆上午餐食品——这饭食可不怎么样。“亲爱的尤斯塔斯,”玛丽姑姑说,“到这儿来给我们帮帮忙。”那天早晨尤斯塔斯情绪特别不好。一开始他就像往常那样不愿意来,而他的两个姑姑差一点就同意他留在旅馆里给詹妮特添乱。可是我征得她们的同意跟他谈了谈,我直截了当地谈了体育锻炼问题;结果他来了,可是比平时更沉默寡言,情绪更差。他不善于服从别人。他总是质疑每一个命令,即便执行,嘴里也嘟嘟囔囔。我要是有儿子,一定要他立即愉快地服从命令。“我——来了——玛丽——姑姑,”尤斯塔斯终于回答了。他磨磨蹭蹭地砍下一根树枝做口哨,故意等我们干完活儿才过来。“好啊,好啊,先生!”我说,“你终于溜达过来了,享受我们的劳动成果来了。”他叹了口气,因为他受不了别人的责备。玛丽女士不大明智,不顾我的一再阻拦,一定要给他一块鸡翅。我记得,我当时想,我们大家在这儿不是享受阳光、空气和树林,而是为一个被宠坏的男孩该吃什么争吵不休,一刹那间我恼火极了。可是午饭后尤斯塔斯就不那么显眼了。他躲到一棵树旁边,开始剥掉口哨上的树皮。我看见他有事可干,哪怕只是一会儿,也感到欣慰。我们半坐半躺,悠闲而懒散[原文为意大利文:dolcefarniente]。跟我们北方的粗壮栗子树比起来,那些南方的可爱栗子树就像身体瘦弱的小青年。可是它们用一种非常赏心悦目的方式覆盖着山峦和山谷的轮廓线;由它们构成的屏障只有两个缺口,即两块林间空地,我们就坐在其中一块上。因为这里的几棵树被砍掉了,莱兰突然谴责起林地主人来了。“大自然失去了一切诗意,”他喊道,“她的湖泊和沼泽被吸干了,她的海洋被大坝圈占了,她的树林被砍伐了。无论走到哪儿,我们都看到蛮荒在扩展。”我有一些房地产工作经验,于是回应说,砍伐很有必要,可以让大些的树长得壮。再说,不让林地主人从自己的土地获益,实在没有道理。“如果你只注重风景的商业价值,你可能对林地主人的活动感到高兴。可是在我看来,‘树木可以变成现钱’这个想法本身就让人厌恶。”我和气地说:“我们没有理由因为大自然赐予的东西有价值而鄙视它们。”这话没有让他住嘴。“那不重要,”他继续说,“我们大家骨子里都是粗俗的,无法改变。我自己也不例外。就是因为我们,海中仙女涅瑞伊德丝姐妹[希腊神话中海神涅柔斯的50个女儿]离开了海洋,山岳女神俄瑞阿德斯[希腊神话中的山岳女神]也离开了山岳,森林再也不给潘神[希腊神话中的山林田野之神、牧神,长着人脸、人躯干、羊后腿、羊角、羊耳,相当于罗马神话中的法乌努斯,被认为是大自然的化身、宇宙的象征。据说潘神能让身处僻静处的人突然产生恐惧,这就是英语“panic”一词的来源。传说潘神在泰坦人袭击奥林匹斯时让他们产生恐惧和混乱,结果众神大胜]遮风挡雨了,这是我们的耻辱。”“潘神!”桑德巴赫先生喊道,他那柔和悦耳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仿佛整个山谷是一座绿色大教堂,“潘神死了,所以树林不再为他遮风挡雨了。”他讲了一个很吸引人的故事:耶稣诞生的时候,在附近海上航行的船员曾三次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喊:“伟大的潘神死了。”[根据早期基督教的传统说法,当天主向牧羊人宣布基督诞生的消息时,整个希腊群岛都可以听到深沉的叹息。因为那喻示潘神死了。奥林匹斯众神也被废黜了,有些天神甚至被流徙到了阴冷黑暗的地带(参见查尔斯·米尔斯·盖雷编著、北塔译:《英美文学和艺术中的古典神话》,第页)]“是啊,伟大的潘神死了,”莱兰说。他沉湎于这种虚幻的感伤之中,有艺术气质的人总喜欢这样。他的雪茄烟熄灭了,只得问我要火柴。“多有意思啊,”萝斯说。“真希望我学过一些古代史。”“古代史不值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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