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波兹德涅耶夫对他依据的两部主要史料的上述特点漠然不顾,所以在这些史料的约東下,他对17世纪末蒙古的历史事件作了完全情误的间述,这些事件则是与噶尔丹博硕克图汗的活动紧密联系着的。被兹德涅那夫的观点大体上可以归结如下:略尔丹自幼在达赖喇嘛那里受教育,年经同意后撇下教职,去为他被杀害的哥哥僧格报仇。噶尔丹向凶手们进攻,并把他们处以死刑,“随后他占有了僧格的全部财产和土地,而僧格的这些财物的直系继承人策妄阿喇布坦带着父亲的7名心腹仆人逃奔吐鲁番”。
策妄阿喇布坦从吐鲁番遣使向玄烨皇帝请求臣服。后来噶尔丹醉心于大权独揽,终于“在他的控制下统了古卫拉特联盟的各部落”,迫害和残杀了所有企图反对他的人。实力增强以后,他占领了东土耳其斯坦,此后着手准备征服喀尔略。年,他攻打喀尔喀。清*府曾多方设法力图阻止噶尔丹破坏和平,而当战争终于成了事实之后,清*府又竭力促使敌对双方尽快和解。
但是噶尔丹不愿讲和。他侵入中国境内,迫使玄烨拿起武器。满洲与卫拉特的战争就这样爆发了。它以噶尔丹的溃败和自杀而告终。由于噶尔丹的侵略*策,喀尔喀被迫放弃*治独立,转而臣服清帝国。在谴责喀尔喀封建主无能制止内战时,波兹德涅耶夫写道:“但是并非互相的内乱纷争注定了喀尔喀必将覆灭,必将失去自身的独立而承自己是异邦统治下的奴隶。它之所以就在次年(年)覆灭是由于外部的原因,也就是说,由于来自准噶尔人的新进攻。
至于内江,它只是削弱了喀尔喀,因而使敌人有可能轻而易举地征服了它。”波兹德涅耶夫在给维谢洛夫斯基的一封信中也谈到了这一论题。他写道“不是准噶尔的进*又是什么最后毁灭了喀尔喀呢?不是同部族的准感尔人的那种进攻又是什么使得喀尔略人完全丧失独立而臣服了满洲人呢?”是如的这么说来,仅仅由于噶尔丹的贪权和征服欲所引起的准噶尔人的进*,就决定了喀尔喀的毁灭和它对清*府的臣服。
要是没有噶尔丹以及他的贪权和对外侵略*策,喀尔喀就能保持自己的繁荣昌盛和独立自主。从波兹德涅耶夫的论断中只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这种论断是错误的。其分析的深度和广度显然不够,这些论断缩小了问题的范围,实际上只归结为噶尔丹的性格特征及其个人对某一领主的关系问题了。
这些论断把玄烨皇帝的个性和*策却说得完美无缺,认为他天生具有一个公正的、爱好和平的英明君主一他的臣民之父ー一的理想特征我们之所以比较详细地叙述波兹德涅耶夫的观点,是因为他的观点最系统地发挥了在19世纪的文献中和20世纪一段时期中占统治地位的那种思想。他学识渊博,精通蒙文,在发展俄国和世界的蒙古学方面有无可怀疑的功绩,这也就是许多作者相信上述论断并在各自的作品中复述它们、引证它们的原因。
例如,在格鲁姆格尔日麦洛、巴托尔德、帕尔莫夫和另一些学者的著作中,有关篇章的情况尤其是这样。这里不认为噶尔丹,他的性格特征、他的个人好恶、他与某个蒙古执*者的相互关系是决定年战争和喀尔喀加人清帝国的戏剧性事件的主要原因,更不用说是唯一的原因。与其说他是这些事件的制造者,不如说他是另一些更为强大的势力的意志与计划的执行人。
这些势力向往建立一个不依附于清朝的统一的蒙古国,它应包括讲蒙语的和信喇嘛教的居民所住的全部或几乎全部地区。这些势力的中心和参谋总部在拉萨,在达赖喇嘛最亲近的人们之中。与这些计划对峙的快定性力量是清朝。实现噶尔丹及其鼓舞者的计划的主要障碍,不是略尔喀封建主,而是清帝国。
可以看出,如果说拉萨在指引噶尔丹的活动,那么,北京宫廷在同样程度上是支持喀尔喀封建主的分裂主义的中心,它力图利用分裂的喀尔喀以粉碎在西藏最高喇嘛庇护下建立统一蒙古的计划,面前必然会有两种对峙的势力和倾向的冲突:一方面是泛蒙古的意图,也可能是西藏某些喇嘛教领导人的泛喇嘛教的意图;而另一方面则是满、汉封建主的扩张计划,他们想侵占全蒙古,首先是侵占喀尔喀。
噶尔丹博硕克图汗和他的以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为首的喀尔喀对手这双方的*策和具体活动,就是这种冲突的表现。这就是我们对17世纪末蒙古各历史事件的意义和内幕的理解。为这种概括提供丰富实际材料的一部主要史料是对噶尔丹战争的满洲官方记述它是由玄烨专门委派的学者和大臣在战后不久编成的集体著作。经皇帝亲自审阅和批准,并为它亲自作了序。
序言所注的时间为年(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这部著作篇幅很大:共有多页,分为5部48册。这部史料的主要价值在于,它完全没有任何作者的论断看法和评价。其中除了官方的文件再没有什么别的,这些文件包括:皇帝的谕旨;玄烨给他儿子和继承人的亲笔信;文武官员的许多报告;玄烨跟达赖喇嘛和喇嘛教其他最高主教,跟尔丹、策妄阿喇布坦、土谢图汗以及其他许多人的来往信件对事件的叙述从年开始,一直讲到年。
有两个主要优点使这部著作区别于《圣武记》和其他许多中国史著。这部著作是战争结束后不久遗迹犹新时编成的,而且它是大量文件资料的汇编,这些资料不是摘录,而通常是一字不漏地全文引用。我们了解到这部史料时,它还是未公布的译稿,由伊拉里昂罗索兴准尉于年在彼得堡译完,采用的书名是《中国康熙皇帝征牧于大鞑靼的喀尔喀和厄鲁特民族史》。
这一出版物的官方性质一一它旨在颂扬整个清朝,特别是玄烨皇帝;旨在贬低和千方百计地揭露清王朝的敌人,首先是噶尔丹,它有这种明确的宣传目的一一就足可保证有可能排除渗入其中的任何左祖蒙古的,尤其是左祖卫拉特的情绪。有权对《中国康熙皇帝征服游牧于大鞑粗的略尔略和厄鲁特民族史》所记载的绝大部分事实深信不疑。有理由认为,波兹德涅耶夫也知道上述这部史料。
在《宝贝念珠》的序言中谈到蒙古史方面的满洲文献时,在他谈到的许多书中有一本《西北边疆的平定与归并》,它“是研究康熙皇帝在位时有关满洲一喀尔喀与准噶尔人,或者说与噶尔丹博硕克图本人所进行的那些战争的最主要的史料。这部著作叙述与噶尔丹的战争是从康熙十六年开始的,直到他在位的第38年”。根据内容和年代起讫来判断,波兹德涅耶夫所提到的这部著作就是由罗索兴译成俄文的那个满文原著。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波兹德涅耶夫本人不利用这部“最主要的史料”,为什么他认为年首次出版的《圣武记》比这部主要史料好。
据他自己说,《圣武记》中,蒙古史总共只占一章,而这一章中谈到玄烨进*卫拉特史的,又只是4节里的一节。这部满洲一卫拉特战争史,起初用满、汉两种文字写成。这从编者给皇帝的报告中可以看出。罗索兴从头到尾把这部满文本的卷帙浩繁的著作译完了,而18世纪的另一位俄国东方学家列昂节夫译的则是汉文原本,他从中摘录了较小一部分,译成了俄文,并题名为《有关中国人与准噶尔人-9年战争的资料汇编》。
结语
列昂节夫的这部译著在专家们中间流传甚广,在过去和现在的文献中都经常被引用,而罗索兴的著作至今还难以弄懂,并且很少有谁知道。有趣的是,波兹德涅耶夫在他的喀尔喀人历史资料中有时倒引用列昂节夫的《资料汇编》,却一次也未利用过罗索兴的《征服史》。所使用的第二类重要史料是俄国档案文件,它们在这里也像在别处一样,补充和明确了蒙古的、满洲的、卫拉特的和其他史料的记载,有时则是这些史料的印证。